“救下我之后，萧战就告诉我，他本来已经盗取了百炼钢的锻造方法和陌刀的炼制样图，但看到我之后，他就决定放弃这一切，因为我就是他梦寐以求的女人。”
说到这里的时候，萧吴氏脸上泛起一抹红晕。
一见钟情么？
沈言仔细打量着萧吴氏，虽然因为多年的辗转流离，此时的萧吴氏脸上已经有了风霜的痕迹，但还能看出当年的模样，毕竟现在萧吴氏也只有三十多岁，正是风韵犹存的年纪。
是个美人，但绝称不上惊艳。
至少和月婵雪吟二女相比，要低了一筹。
但萧吴氏的眉目之间，却带着几分英气，用现代的话来说，就是御姐范儿！
看来这位契丹首领有受虐倾向啊，居然对这种强势的女人一见钟情。
沈言在心中揣测着萧战的行为模式，既然他已经决定将幽州打造成自己的地盘，那就不可能绕过这位可怕的人物，既然无论如何都会对上，那对萧战越了解，自己的胜算就多一分。
“同时，萧战也将他的身份告诉了我，他乃是契丹萧氏首领之子，因为仰慕我大唐风华，才乔装来到长安，由于契丹人不会冶炼，所以他和手下萧让就决定混入天工坊，学得我吴家的锻造之术。”
“那一夜，我们玩得很疯，萧战二人把我带到乐游原，我们纵酒狂歌，躺在草地上看月亮，萧战告诉我，他的家乡有一望无际的大草原，有万里无云的天空，有着望不到边的羊群，他们的族人热情好客，只要有朋友远道而来，他们就会端出珍藏的马奶酒，一醉就是几天，不省人事！你们可知道，对于一个被关在深闺的女儿家来说，这有多么令人神往吗？”
“这萧战二人，是想把义母你骗到契丹去。”
沈言笑道。
聊故乡，聊情怀，渣男的标配。
“他们确有此意，不过我拒绝了。”萧吴氏摇头说道：“一方水土养一方人，我生在长安，就是汉人，自然不会为了一个第一次见面的异族男子，就抛下家中父母，和他远走高飞。”
“但接下来萧战的举动，却让我感动万分，他将已经盗取的样图全部交还给我，而且愿意为我留在长安，放弃了到手的功劳。”
“他居然为你留下了？这的确很难得！”
沈言默默点头，萧战的这番举动，倒不失是条汉子，敢爱敢恨，可以为自己心仪的女子，放弃如此尊贵的地位，确实难能可贵。
“是啊，所以那段时间，我很幸福，每天晚上，萧战都会用他那飞檐走壁的功夫，摸到我的闺房里来，你们不要乱想，他是来找我学写诗的。”
见沈言脸上泛起一抹大有深意的笑容，萧吴氏赶紧解释。
“明白，纯粹学术性的交流嘛！”
“每晚，我都会教他一首诗，同时还教他书法，甚至为了他，去父亲的书房偷来兵书战策.....”面对沈言的揶揄，萧吴氏横了他一眼，接着说道：“而他，则教我刀术，虽然我练的时间不长，但也算得上略通武艺，在我没瘸之前，我的兵器是一对云秞刀。”
萧吴氏得意地看了沈言一眼，意思再明显不过，老娘曾经也是玩过刀的。
沈言无奈，只能对其伸出一根大拇指，以示恭维。
“就这样过了两年，萧战对诗书礼乐已经极为精通，某天晚上，他再次来到我的闺房，对我说他已经准备好了聘礼，明日就要向我父亲提亲。”
“我自然高兴异常，调侃他说，以他现在的身份，想要娶我简直就是痴人说梦，萧战不以为然，笑着说以他在契丹的地位，就相当于王府世子，未来的王爷，我嫁给他后，就相当于未来的王妃，焉有配不上之理？”
“所以萧让叫你王妃，就是这么来的？”
沈言忽然想起了萧让对萧吴氏的称呼，这才回过神来，契丹现在还是部落制，怎会有王爷一说，原来出处竟然在这里。
“不错，王妃一说，不过是我们当初的戏言而已，想不到十几年后，还能听到这样的称呼。”
“既然如此，为何此刻你们又天各一方呢？”
月婵对沈言关键时刻打断了节奏非常不满，于是出言追问。
“就如我刚才所说，一切都是天意，就在萧战来提亲的路上，他被一队契丹人给截在了半道上，这些人都是一路逃亡而来的萧氏族人.....萧战这才知道，在他离开这段时间，萧氏族内发生了叛变，他的父兄皆已被叛军杀死，而这队散落的人马，费尽千辛万苦来到长安，就是来求他回去平叛的。”
“国仇家恨，萧战没有办法拒绝，临行之前，他将自己的狼头令交给了我，这是他最重要的信物，而我在那天，则把百炼钢锻造术和陌刀样图，连同我的身子一起交付给了他。”
萧吴氏讲到这里就戛然而止，不再多言。
一直在旁的萧烈听得很认真，但自始至终没发一言，也不知道这家伙听没听懂。
这是一个很烂俗的故事，从一开始的一见钟情，到看星星，看月亮，从诗词歌赋聊到人生哲理，都是沈言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梗。
哪怕最后因为家国之事，二人不得已分开，也是言情剧里的标配。
但在现实中听到这样的事迹，沈言依然觉得不胜唏嘘。
“萧战后来找过你母子吗？”
沈言试探地问了一句，生怕触动了萧吴氏的伤心处。
“不知道，听刚才萧让的口气，应该是找过，而且我也相信萧战定然会来寻我，只是，当他来寻我的时候，已经注定见不到我母子二人了。”
“因为萧烈？”
“一个女人，还没嫁人就大了肚子，你认为我在长安城还呆得住吗？”
“那你的腿.....”
“我自己砍的！”
萧吴氏平静地说道：“萧战走后不久，父亲就为我找了一户人家，那边连聘礼都准备好了，最后却发现我居然怀了别人的孩子，那户人家就嚷嚷着要报官，如果真这样做，家父肯定是要被收监的，于是我就提着刀闯入这户人家，告诉他们，我吴钩一人做事一人当，当着他们家所有人的面，我挑断了自己的脚筋，算是给了他们一个交代。”
我擦，真是够狠。
沈言听得冷汗直冒，难怪人都说，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。
古人诚不欺我！
人家就是想要给自己维权而已，你吴家家大业大，大不了赔钱嘛，干嘛非要玩儿自残，搞得大家都紧张兮兮的。
这要放到现代，萧吴氏就是一个妥妥的女混子嘛！
还有，好好的一个菇凉，非要起个名字叫吴钩，这也太那啥了！
不过这也可以解释为什么萧战会喜欢萧吴氏了。
不是一家人，不进一家门！
原来二位都是一路货色。
“那义母就没想过带着萧烈去和他父亲团聚？”
“吾说过，我是汉人.....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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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萧让，为何你提前撤兵，尔等可知道，这样的机会有多难得吗？”
豹统领带着数十名骑兵，冲入契丹人的大营当中。
“统领息怒，事出突然，在下也是不得已而为之。”
面对豹统领的怒火，萧让表现得极为谦让客气。
“哼，什么事出突然，你而今坏了寨主的大事，让我回去如何交代？”
“呵呵，这是你的事情，与我何干？”
萧让依然保持着笑容，但语气已经开始些不善。
豹统领还想再说什么，可当对上萧让的目光后，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，此刻他感觉心底有个声音一直在说，此人不能招惹。
“哼，多说无益，我这就回去上报寨主，你们就等着承受魏帅的怒火吧！”
扔下一句狠话之后，豹统领掉头就走。
“留下吧！”
萧让平静地说了三个字。
接着大手往前一伸，直接扣在了豹统领的天灵盖上。
“上报给寨主，仇英是个什么东西，他也配？就是魏元龙亲自来了，也不敢和我这样说话！”
萧让怒气爆发，右手轻轻一扭，豹统领的脖子足足转了一圈，跟着软绵绵地耷拉在了后背上，没有了鼻息。
“全部杀了吧，冲撞王妃的人，都是死罪！”
萧让一挥手，一轮箭雨激射而来，豹统领带来的数十人瞬间变成了刺猬.....
韩婷清醒过来的时候，已经是清晨，一缕阳光从破烂的窗户透了进来，照亮了破庙中的黑暗。
“芸娘呢？她怎么样了？”
韩婷强忍着颈部传来的酸痛，对着刘虎等人问道。
“已经埋了！”
刘虎意兴阑珊地指着庙外的一个坟堆说道。
“那昨夜的是是真的了？你们为什么不出手救她，让她一个弱女子受此奇耻大辱！”
韩婷怒骂不已，激愤中，她抬起手来，对着其中一名亲随一耳光扇去。
“啪.....”
这只手还在半空中，就被刘虎一把抓住。
“够了.....没人想这样，当时我们如果冲出去，除了多死几个人以外，毫无意义。”
“所以你们就看着她死？”
韩婷冷笑，昨晚的场景对她的刺激太大，直到现在，韩婷还是接受不了。
“收起你那可怜的慈悲心，难道你不知这一切都是因为你么？”刘虎厉声道：“要不是答应过少主，要将你毫发无损送回刺史府，我刘虎会这么憋屈？”
“铛.....”
刘虎将手中残刀狠狠劈在一块青砖上，刀身顿时断为两截.....
